【▲】牆
▲ 【架空微慎】山組 ／ 斑比
▲ 企劃說明
01.
松本潤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他其實並不像會來這種地方的人。
就算被獄卒拎著進來，他穿起來很好看的西裝上面沾了一點點的血跡，本該鬆軟的頭髮也稍稍的翹了起來。
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看起來壞到透頂卻有溫柔一面的人，當然也有溫文儒雅卻犯過一起又一起的案件的人。
但是松本潤仍舊覺得他不像是會出現在這裡的人，不禁去猜想那個穿西裝的男人究竟為了什麼所以才進來。
他就住在自己的隔壁，單薄的牆壁偶爾可以聽得見旁邊房間的動靜，聽得見他說話的聲音。
雖然這裡都是犯了些罪的人，但是住所還算人性，有床有置物架，不必睡在冰冷的地板，也不用和一堆男人擠在狹小的空間，唯一不滿的地方大概就是隔音效果不怎麼好的牆壁。
這大概是松本潤第一次覺得隔音效果差也有好處。松本潤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叫做櫻井翔、聲音有些低沈但是在興奮的時候會拔高嗓音、知道對方的年紀，喜歡和自己的室友聊點自己知道的冷知識，即便對方可能不太有興趣。
我倒是想聽。松本潤這麼想到。
偶爾還會有個男人的故事，以仇恨為糧食卻是個溫柔的人。
於是松本潤養成了一個一被獄卒領回寢室之後，便會靠在隔著隔壁房間的牆壁上的習慣，期望能聽到「櫻井翔」說些什麼，有時候晚了就直接在牆壁旁睡著了。
他也只是在對方進來的時候看了櫻井翔一眼，現在閉上眼睛回想櫻井翔的長相也已經有點模糊，松本潤還是擅自的覺得自己早就很瞭解對方，甚至在腦中稍稍想像和對方的談話景象。
「你好，我是櫻井翔。」
這是松本潤沒有隔著牆壁聽到的，對方的聲音，已經是距離上次看到他的幾個禮拜以後。如果不是正好兩組寢室的人排在一塊做勞動服務，他大概也沒機會見到櫻井翔。
而這一次松本潤才真的好好的看過櫻井翔的長相，他早就換下那件沾了血的西裝，松本潤還是覺得他有種非常適合西裝的氣質。
松本潤在自己的褲子上面把黏著泥土的手心擦了擦，才握著對方伸過來的手，「我叫松本潤。」
松本潤盯著櫻井翔的眼睛看，乾淨漂亮可是也帶了點疲倦，直到對方感到略為尷尬的咳了一聲他才說了聲抱歉就別過頭。
話題就斷在這裡了，松本潤在腦內演練過上百遍關於和櫻井翔談話的場景，全都在緊張裡面瓦解。松本潤自認是擅長聊天講話的類型，但是想講的話都在開口的前一刻又吞回了肚子裡。
而這次的見面也就在沈默裡面結束。
02.
櫻井翔在進來的時候有看過眼前這個年紀看上去比自己小個幾歲的男人。
濃眉大眼，放在外面的世界怎麼看都是公認的帥哥。但是這樣的地方應該也是什麼人都有，櫻井翔這麼想。
監獄其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糟糕，相反的比起來要乾淨整潔的多，他早就換下了染了一點血的西裝，那件衣服被當作證物收走了，大概會變成審判法庭上的證據，對自己有利或是不利他也並不能決定，全都交給了法律程序去處理。
櫻井翔稍稍學過一點法律，但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準究竟會多久才能再出去，可能一兩年，也有可能更久，一旦被定了更重的罪，說不定得在這裡待上十幾年。
十年並不是什麼小數目，但是櫻井翔卻突然覺得沒有關係了，也許是因為外頭早就沒什麼東西好失去，沒有掛念著的家人，也沒有需要回去餵食的貓或狗，硬要講的話也只有一個。
所以他偶爾和感興趣的人講著外面現在的樣子，也是一副並無所謂的樣子，看著和自己同個寢室的獄友眼裡閃著光芒的樣子，他自己卻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是在偶然一次的勞動服務上遇到松本潤的，那時候櫻井翔還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僅僅是對於這個男人有著一些的印象，他記人的速度很快，看過的人也基本上不會忘記，所以他知道這個人就是在他正被獄卒領著走的時候遇到的。
「你好，我是櫻井翔。」伸出了手稍稍自我介紹一下，自我介紹之後櫻井翔也才記住了對方的名字，和他有些顯年輕的小瀏海。
他略顯緊張的一直盯著自己看，直到櫻井翔輕咳了一聲才慌忙地移開視線，錯過了櫻井翔饒富趣味的笑，只得把眼前這個男人想的更年輕一些。
03.
「請問有櫻井翔的信嗎？」
松本潤是在被獄卒從會客室裡領著出來的時候看到櫻井翔的，他正纏著送信的獄卒，不斷地詢問關於信件的問題。
他從沒看過櫻井翔這樣著急的臉——雖然他並沒有見過櫻井翔幾次，大概是用一隻手算得出來的程度——，而櫻井翔還是不死心的要求對方再找一次，卻被獄卒用忙碌的理由再次拒絕。
松本潤就是在這個時候叫住他的。
「是你啊？剛剛結束會客？」櫻井翔掠起了一點點的笑容，看起來卻有一點疲憊。
「嗯，你在找信？」松本潤點了點頭。「家裡來的嗎？」
松本潤看到了櫻井翔微微的愣了一下，連臉上剛剛包裝好的笑容也不負可見，語氣變得更加複雜，「重要的人寄的，雖然不知道他有沒有寄就是了。」
松本潤拉長了單音回應他，看著對方好像快哭似的表情卻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吃味。「下次再問吧，他們信件都檢查的比較慢。」
「是喔......」櫻井翔思考了一下，卻還是難掩難過的樣子。最後只能默默地再縮回寢室裡面，當天晚上松本潤也沒聽到幾乎每晚都會有的，櫻井翔固定說給他們那房的獄友聽的故事。
04.
他光是站在會客室的門口就聽得到裡面大呼小叫的聲音。
今天的會客室特別的不平靜，衝突的程度是連警察也差點阻止不了的程度，松本潤甚至懷疑如果不是中間還有一道玻璃，或許就會有濺血事件也說不定，但是他相信那面玻璃應該還是能夠阻擋得了對方的怒火和激動的。
說話的聲音只有一個，就隔著玻璃對著這側大叫，或許是情緒使然，松本潤甚至沒聽懂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又大叫了些什麼。
「你憑什麼殺了他！」
這是在會客時間結束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松本潤聽得比前面的大呼小叫還要來得清楚。
「我沒什麼好說的。」而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聽到櫻井翔說話。
鐵門轉開的時候松本潤看見他起身，被獄卒拉回了休息區，沒有多餘的表情或是話語，甚至是反駁都沒有。
「你都知道了。」櫻井翔對著松本潤聳了聳肩膀，接著就什麼也不說，連解釋都沒有。
松本潤甚至連自己知道了些什麼也不了解。說到底他們也不過只是見過幾次面的獄友，偶爾勞動服務碰在一起就寒暄個幾句。
松本潤比他還要早進來，過了幾年日本都不一樣了，他很享受偷偷在牆壁後頭聽故事的感覺，讓他自己感覺還在外頭，想著哪天出去也不怕適應不良。
他又靠在聽得到櫻井翔講話的那個牆壁上面，自從上次遇到他之後，就再也沒有更多故事從隔壁的寢室傳過來，松本潤甚至不知道是櫻井翔的室友並不感興趣，還是沒有故事可講。
這面牆的對面是櫻井翔的床鋪，這也是松本潤偶然知道的。
「我是被陷害進來的。
「當了人家的小弟，結果對方一犯了法，就把我當作擋箭牌給供了出去。
「他們大概從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了，做的時候簡直是毫無猶豫。
「我也夠傻的，在被供出去的時候還想著怎麼幫他們脫罪。
「我大概也要出獄了。」
松本潤對著牆壁的另外一頭這麼說道。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其實他也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有沒有在聽，等到松本潤都快以為對方其實根本不在的時候，櫻井翔開口了。
05.
「我殺了人。」
06.
說一見鍾情有點太浮誇，松本潤倒覺得應該算是順其自然。
就算見到的面沒有幾次，講過的話也不過寒暄的那幾句，甚至連櫻井翔面對自己和面對其他人有沒有什麼不同，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松本潤並不相信一見鍾情，那樣的戲碼在愛情劇裡出現太多，也有可能是一見鍾情在現實生活裡面實在太少，導致松本潤並不覺得一見傾心是有可能的。
說起來他也算是個浪漫的人，但在這種方面，他更寧願覺得是日久生情或順其自然。就像感情會自然消滅，也無道理不會自然發生。
日子久了，時間長了，總會改變一些想法，更進一步來說，也就是會產生一些想法。
「我殺了人。」
在櫻井翔跟他這麼說的時候，松本潤也不免有些驚訝，他想起了沾血的西裝和會客室裡的大吼大叫，當然還有櫻井翔像是放棄了一樣，脫力的語氣說的那句放棄辯駁的話。
他把這句話單方面的當做了櫻井翔對他的坦誠，把它當作櫻井翔對他的信任。但是一時之間，松本潤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無法直接穿過深鎖的監獄門去抱住他，更語塞的說不出他想陪著他這種話，就算他給了自己像是希望一樣的東西，但櫻井翔又是在什麼樣的心理狀態下講的呢。
「如果出獄，你還願意跟我見面嗎？」這是松本潤還在思考的時候，櫻井翔在沈默之前講的話。
07.
在松本潤出獄的時候他留了一張紙條給櫻井翔，作為信件寄給他。雖然他知道櫻井翔肯定不是在等自己這封信，但他還是只寫了一句話就寄給了他。
裡面只有自己的電話號碼和郵件信箱，和一句用從路人口袋裡借的筆潦草寫下的字。
「等你出獄願意見我的話，就打這通電話。」
對於法律程序來說櫻井翔並沒有被關很久，被害人最後被當成意外身亡，櫻井翔被用一大筆錢保了出來。
松本潤被他的一通電話叫了出去，電話掛得很倉促，幾乎沒講的什麼話，最後只用文字訊息丟了一個市中心的地址進他的郵件信箱裡。
屋內很暗，窗簾也幾乎沒有開，大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一推就可以進到裡面。松本潤是在最裡面的房間找到他的，他用手拿著一封信，摺得整整齊齊的，灰塵厚厚的黏在上面。
「翔さん？」松本潤喊了一聲，對方只是小小的震住，只聽到他用顫抖的聲音講得很小聲。
「你來了啊。」他轉過來之後松本潤才發現他的臉上都是淚痕，眼角染上了一點點的紅色，卻也不知道他到底哭了多久，又或者是流淚而已，「他沒寄出去，就放在這裡等我回來。」
松本潤走到了他的旁邊，這才發現其實櫻井翔連信封都沒開，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大野智。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把那封信接過來拆開，本想唸出來給櫻井翔聽卻被他舉了手回絕，松本潤也不勉強他。
櫻井翔或許是知道的，那個叫做大野智的男人已經離開了，能知道的是他不會回來了。他後悔自己讓櫻井翔去頂罪所以永遠離開櫻井翔的身邊，即便他知道櫻井翔愛他，而他也同樣深愛著櫻井翔。
他並沒有在櫻井翔還在監獄裡的這段期間寄到監獄裡，而是等到他再次回到這裡的時候才讓他發現。
松本潤猜測也許他們一起在這裡生活過，那麼不管是對櫻井翔還是大野智來說，這裡都是不可抹滅的回憶。
這樣的回憶很痛，卻也是種獨特的體貼。松本潤也才體會到，櫻井翔每個故事裡的那個男人，是怎麼樣的溫柔。
松本潤從後面抱住了櫻井翔，把信好好的放在他的手上，就這樣等他哭到累了才放開。
08.
他們把房子稍微翻修了一下，多年沒有住在這裡，很多東西都變得需要整修才能再住人。
松本潤用室友的名義進入了櫻井翔的生活圈，再有些不要臉的報名了櫻井翔的戀人候補名額，稍稍的站到了他內心的門口。
偶爾出去吃個飯，擦槍走火的時候做個愛，說著一些只有特定日子才有的情話。卻從來沒有接過吻，這是松本潤的堅持，他非得等到櫻井翔答應後才跟他接吻，卻被櫻井翔罵花招太多。
櫻井翔只包了一件涼被就站在窗台旁邊看著外面剛剛亮起的天空，早起的時候身體還有點涼但是能夠接受，直到後面有個體溫悄悄地蹭了上來他才回過神。
「還在想他嗎？」
「......還有一點。」
「那等你不再想他的時候，就真的跟我在一起吧。」
<END>
▲ 斑比